冰璃沫似乎早有察覺，左手一拍，右手一擋，竟形成了一個無形的屏障，任由墨染塵如何催動靈力，也無法再靠近她分毫。

看似心不在焉的冰璃沫輕易化解了墨染塵的窺探，她的眸子變得冰冷，充滿戾氣。

素手一揮，好似刮風，卻逼得墨染塵連退了幾步。

冰璃沫腳底輕點池水，躍上水面靜立在一片喜人的蓮葉之上，葉片中間的水珠晃了一會兒便滾回原來的位置不動了。

她身上的水也在靈力的催動下凝結成肉眼可見的小水滴，順著她身體周圍無形的屏障落回池子裏。不過瞬間，她的身上早已看不出半分落水的痕跡。

這就是她身為上仙實力的冰山一角，雖然從未顯露過，但不表示她一無所長。

冰璃沫逆著月光，聲音如空谷幽蘭： “墨染塵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？你今天很反常你知道嗎？”

而他，靜立在水中擡頭，炙熱的眸子對上她冰冷的雙眸，道：“與你何幹？我正常或是反常，你可曾在意過分毫？”

冰璃沫心下大驚，墨染塵是她看著長大的，無意間，他已經長成了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漢，但是他的性格那般沈穩，冷漠，平日裏根本不會吐露自己的心聲。

“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？”

她不是完全不谙世事的小女孩，即使只有十六七歲的模樣，但她已經活了一百多年，墨染塵在她眼裏真的就像是個稚氣未脫的孩子。

她一直堅稱自己心悅緣千言，但是那只是掩飾自己的借口。她知道，自己面對緣千言的時候除了感激和敬畏便只有多年的親情。根本就不會有任何心跳的感覺，就好比自己的左手牽了右手，他們間就是這樣彼此熟悉。

但墨染塵不同，她在他面前太容易動搖了，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神。

“知道，冰璃沫，你知道自己面對的是誰嗎？”是一個對你莫名心動了的男子！後半句他沒有說出口，只是在腦海裏產生了這個想法，他就覺得夠不可思議了！

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，目光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她。

冰璃沫冷冷一笑：“呵，我看你倒是長本事了。”

說罷，便閉目催動靈力凝結成印，雙手在虛空中揮舞著，所過之處留下一串殘影。再睜眼時，漆黑的眸子裏，只有他堅如磐石的身影。

她不能，也不可以有任何動搖，七年前南梧仙山的誓言猶言在耳，她已經沒有感情了！

冰璃沫纖手揮動，掌風無影直接擊向墨染塵的胸口。

後者既不退避也不躲閃，硬生生接下這一掌。

“噗”鮮血噴湧而出，散出一片暗紅色的血霧。

“墨染塵！”冰璃沫瞳孔驀然放大，看了看墨染塵，又楞楞地看了下自己的手掌，她明明只用了三成功力！那一掌看上去殺傷力十足，實際上不過是抽動了空氣，到他身上時幾乎沒有多少力道，怎會惹得他口吐鮮血？

不對，鮮血的顏色該是鮮紅的，而他噴出的血卻是暗紅色的，血液迅速將周圍的池水染紅。

墨染塵漆黑的眼眸變得混濁，倒映著她的影子也變得模糊。

冰璃沫飛奔到他面前將他一把撈回到岸上。

“墨染塵，墨染塵你醒醒！”冰璃沫驚慌地搖著他。

剛剛看墨染塵就覺得反常，現在冰璃沫更加證實了自己的想法。她仔細查看墨染塵的身體狀況，只覺得他全身僵硬，冷冰冰的，呼吸也越來越微弱。俊毅的臉龐上青筋暴起，一根根細如發絲的烏黑色血管盤旋成一個個可怖的圖案。

這，分明是中毒的征兆！

忽的，原本已經閉上的雙眼猛然睜開，墨染塵雙手如同鐵爪一般箍住她的肩膀，死死地瞪著她。

“把你的秘密說出來！說出來！”墨染塵嗓音低沈好像含了口痰，眼珠子像是要掉出來一樣。

“什麽秘密？”冰璃沫強忍著痛意問道。

莫名其妙地墨染塵居然要她交出秘密？

“不要欺騙我，不要隱瞞我，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訴我，啊！”墨染塵張開血紅大嘴就要往冰璃沫身上撲去。

“告訴你，你到底是怎樣的人，告訴我！”墨染塵幾近癲狂地叫著，嗓音低沈而狂暴，漆黑的眸子布滿血色。

冰璃沫暗叫不妙，若不是怕傷到他的話，她直接用盡十成功力一掌下去，保證他再也沒辦法作妖。

墨染塵再次撲來，她巧妙地低下頭去穿過墨染塵的腋下讓他撲了個空，好似水中的一尾小魚，冰璃沫順利溜到他的身後往睡穴上狠狠一點。

原本精力旺盛的墨染塵瞬間癱了下來，冰璃沫不放心又給他多加了兩道昏睡咒。

墨染塵被拖回到屋子裏隨意往床上一扔，冰璃沫坐在他身邊開始檢查他的身體。

不過片刻，墨染塵陷入昏死狀態，臉色也漸漸恢覆到原先的古銅色。

今夜的事太過蹊蹺，令她都忘了自己正忍受著某種折磨。此時一停下來，體內的暴動便再也抑制不住。

冰璃沫感覺好像自己在荒無人煙的沙漠裏走了很久很久，嗓子冒煙，只想把自己丟進水裏肆意暢游。

可是墨染塵該怎麽辦？她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，只好等守月他們回來後再做決定。畢竟明天就是仙盟會了，墨染塵要是無法參加的話這件事肯定瞞不過去。但是她要是因為無法控制自己的話，更會讓塵雲仙山丟臉。

轉身欲走，冰璃沫感覺自己的手被束縛住了。回眸，墨染塵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腕，像是握住黑暗裏地救命稻草。

“別走……”明明已經昏死，連呼吸都有些費勁，他還是拼命抓著她，哀求道：“別走！”

淚，不知不覺滑落，床上的人兒不知陷入了怎樣的夢魘裏。

冰璃沫駐足，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許久，最終還是收回自己的手離開了房間。

再次把自己泡回水裏，她的心情卻怎麽也無法平靜，滿腦子都是墨染塵的身影。

冰璃沫將自己沈在水底與池水融為一體，任由魚兒在自己身旁游動。

無意間，她看到剛剛墨染塵吐血的地方，那一處的蓮花卻已敗落。原本潔白無暇的蓮花此時散發著陰森的黑色氣息，看上去像秋日裏的枯葉。

冰璃沫游過去隨手拈了一朵花瓣，那片花瓣在被碰到的瞬間頓時化為靡粉，風一吹即散。

“魔族！”

她憂心忡忡地望了眼二樓緊閉的門窗。

墨染塵，你究竟是什麽身份？為什麽會有魔族的人對你下手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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